在日本,狼被认为是神的使者和眷属(跟从佛或菩萨的神祇),直到今天我们仍能从日本各地感受到这种狼信仰。
这一回我们来说说三峰神社。
Text & Photo : 青柳健二 Kenji Aoyagi / Chinese Version : 林 雨 Yu Lin
三峰神社,与秩父神社、宝登山神社并称为秩父三大神社,坐落于秩父山地的深处。景行天皇(第12代天皇。日本武尊之父)时期,据说日本武尊在东征途中,出雁坂山口的时候因大雾而迷了路。这时出现了一只狼,日本武尊就跟在狼身后。走着走着,雾散了,走进了现在三峰神社所在的山中。在那里,日本武尊祭祀了伊邪那岐命·伊邪那美命二神(《古事纪》中记载的创造日本国的男女二神,是日本神话的起源,二者为日本神话中最重要的神灵之一)。从那时起,狼就成为了三峰之神的使者,被称为“眷属”。
眷属意为传达神意志的动物的灵魂,三峰神社将其尊称为“眷属大人”。
从神社的停车场登上台阶,沿坡道走大概50米便能看到三座鸟居,两侧各有一座石像坐镇。这石像不是普通的石狮子,而是犬神大人(眷属大人)的神像。
漫步于神社内郁郁葱葱的树林中,清凉的空气扑面而来,让人的心忽的收紧,不觉地感到紧张。
院内安放着多座神犬的石像。其中,所知年代最久远的,文化七年(1810年)的神犬石像,被供奉在拜殿前楼梯的左右两侧。
一棵巨大无比、约800年树龄的雪松树耸立在一旁。前来参拜的人们,将身体倚靠在神木上,感受大自然的气息。
秩父市,人们对于犬神(眷属大人)的信仰始于享保五年(1720年)间。据说当时在三峰神社进修的“日光法印”大师发现神社里到处都是狼,他感受到了神谕, 于是开始散发山犬(日本狼的别名)的神符,这便是犬神信仰的起源。此后,有着犬神信仰的人们越来越多,遍布全国,加之三峰讲会的多次举办使得三峰山全国闻名。直到现在,以奥州市的衣川三峰神社为首,三峰山在东北各地仍具有很高的影响力。
狼信仰能够流行,部分原因是人们相信狼可以帮助人类驱赶野猪和鹿,但在江户时代,以江户城镇为中心的关东地区流行狼信仰,主要是将其作为防火、防盗的守护神。
浅草寺内也有三峰神社,寺内其他的神社都面朝南,只有三峰神社是面朝正殿的。据说这样是为了保护正殿免遭火灾。狼和狗能够及时地察觉到火灾的发生,避免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在盗贼潜入商店和仓库盗窃时,它们会攻击盗贼,同时大声吠叫提醒人们,因此成为了防火、防贼的守护神。
江户因频繁发生大火而被称为“火灾之城”。1601年到1867年的267年间,江户共发生了49起火灾。而灭火的水的发源地就在秩父市内的三峰山等处,这似乎也与狼的守护有关。随着三峰讲会多次举办,越来越多的人到此参拜。
除了防火防贼,犬神还能保佑风调雨顺。
筑地市场的商贩们也会到神社来参拜。他们认为三峰山神是土地之神,能让雪融化,融化的雪水浇灌土地滋养作物;三峰山神也会来到海边,向海洋之神致意,祈愿风调雨顺。筑地市场的商贩们说,如果海上波涛汹涌,就捕不到鱼,为了能平安出海有渔收,他们也会祭拜三峰山神。犬神信仰的纪实文学、小仓美惠子所著的《狼的护符》(新潮社2011年出版)中写道:“百姓到山上参拜的行为起源于从遥远的古代起人们对山的信仰。我们的生活,不,是生命,现在依旧靠山中流出的水支撑着”。对水的感谢之情是与对山的信仰息息相关的。
此外,安政五年(1858年)霍乱大肆流行。据说三峰神社的犬神能驱除霍乱,故犬神信仰在那个时期尤为兴盛。霍乱还被称为“狐狼狸”,听上去就让人觉得是来自异世界的恶魔。
高桥敏在《幕末狂乱 霍乱来了!》(朝日新闻社2005年出版)中写道:“为了消除霍乱,必须要消灭它的根源,也就是美洲狐。能战胜异兽的只有狐狸的天敌——狼、山犬。而祭祀狼神的自然要数武州秩父市三峰神社。“书中提到的这种用狼来对付狐狸的想法很是有趣。
现在,三峰神社是关东地区首屈一指的旅游景点。这正是现代版的自然崇拜、狼信仰的最好体现。三峰神社的狼信仰也正随着时代的变迁而不断改变着形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