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大社始建于奈良时代后期,随着贵族藤原氏一族的兴盛而繁荣。历代天皇和贵族对于春日大社的存在都十分崇敬,中世纪以来这种信仰也在平民中扩散开来。至今,日本全国已有3000座春日大社的分社。平成10年(西历1998年)、含括了春日大社与春日山原始森林在内的8处历史、自然、人文景观被统合成为“古都奈良的文化财”,并被世界遗产收录其中。
Text : Yūji Fujinuma / Photo : 谷口哲 Akira Taniguchi / Chinese version : 唐 诗薏 Sherry
藤原氏最为兴盛之期春日大社被授以最高神阶
自古以来御盖山都被视为神圣降临之地。据说,作为神体而镇守在山脚下的春日大社是由奈良时代后期神护景云[1]2年(768年)由藤原氏[2]所创建的。然而,近年来的考古调查表明了奈良时代初期已经具有祭祀物和祭祀场所,可以认为祭祀活动早已在奈良时代初期之前就已经产生。
[1]日本的元号
[2]藤原氏是一个日本贵族的姓氏,早在飞鸟时代已经存在。在平安时代以前,藤原氏的族人均以本姓藤原称呼;而鎌仓时代以后除公文书外,多以家名(如近卫、九条)称呼。
传说春日大社由四位大神坐镇。其中最主要的神明是建御雷[1],他是从现在的茨城县鹿岛神宫骑着白鹿一晃一晃地来到春日大社的,因此在奈良,鹿被认为是神的使者。除了他以外还有经津主神[2]是被请自于现在千叶县地区的香取神社,而天儿屋命[3]和其配偶神比卖神[4]则是从现大阪府生驹山西麓的枚冈神社被请到春日大社。这四位神明作为春日大社的祭神被人们祭拜至今。另外比卖神作为建御雷的伴侣神(女神),同时还被信者认作是天照大神来崇拜。
进入了平安时代之后,藤原氏与皇室的结亲使得一族的发展进一步繁荣,这种地位的增长连带着春日大社的规模与名气也开始扩张,现在我们能在奈良观摩到的春日大社就是当时规模的遗留产物。不仅仅是建筑规模,神社中的神职人员的数量也大幅增加,这使得春日大社的镇守神在当时成为了大和国[5]的最主要守护神。
从平安时代起天皇曾多次行幸春日大社,并且会每年派使者参加例行祭祀仪式春日祭。嘉祥3年(西历850年)与天庆3年(西里940年)建御雷与经津主神分别被授予了比朝廷还要高一位的正一位神阶,与名神大社并列。
[1]建御雷是日本神话中的一位神祇,被奉为雷神、刀剑之神、弓术之神、武神和军神。在《古事记》裡写作建御雷之男神、建御雷神,在《日本书纪》裡写作武瓮槌、武瓮雷男神。别名建布都神、丰布都神,在鹿岛神宫的祭祀中则以鹿岛神的名字出现。
[2]经津主神乃《日本书纪》裡出现的日本神话人物,别名为斋主神、伊波比主神、布都御魂神、香取神等;《出云国风土记》则记录作布都怒志命。
[3]天儿屋命是在日本传説中主要活动在天照大神时期至天津彦彦火琼琼杵尊时期的神。他是中臣氏、大岛氏、藤原氏的始祖。他是藤原氏的氏神。
[4]比卖神为日本神道的神祇。相传春日大社(位于奈良县奈良市)的比卖神为天儿屋根命之妻,名为天美津玉照比卖命。
[5]大和国,日本古代的令制国之一,属畿内五国之一,又称“和州”,古称「倭」、「大倭」、「大养徳」,在《延喜式》中国力属于大国,领域大约相当于现代的奈良县。
在德川政权的统治下春日大社的繁荣再现
作为藤原氏的氏神与氏寺春日大社与兴福寺的渊源很深,随着神佛一体化的大流春日大社与兴福寺渐渐变得不分你我,被统称为春日社兴福寺。而春日大社的四位镇守神也在佛教中有了相应的形象,建御雷一开始是对应不空羂索觀音[1],后来又成了释迦如来;经津主神对应着药师如来;天儿屋命对应地藏菩萨;比卖神对应十一面观音。 在这之后随着兴福寺地位的上升,长承四年(西历1135年)若宫社的建立象征着兴福寺与春日大社一体化的完成。有传说建造了若宫社的是藤原忠通,也有的说是兴福寺的僧侣。若宫祭开始于若宫社建成第二年,并一直持续到江户时代都是由兴福寺来负责举办。即使权利主要掌握在兴福寺的手里,春日大社的信者们也没有将其信仰中断。他们在从属于春日社兴福寺的庄园中举行了分祭,于藤原氏交好的领主们在他们各自的属地劝请并迎接神灵的降临。这些请神的祭祀活
[1]不空羂索观音,又称不空羂索菩萨、不空广大明王观音、不空悉地王观音,密号等引金刚。是观世音菩萨的化身,
南北朝时期永德2年(西历1382年),春日大社毁于大火,足利三代将军义满援助其重建,在这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春日大社都处于历代将军的保护伞之下。到了战国时代由于战乱纷纷,春日大社失去了来自公家和武家的保护而衰退,日本各地的信者们结集力量组成组织向民间传播春日信仰。
德川家康一统天下之后许多神社等设施大兴重建,现在能看到的神社建筑大多是在这个时代重建后的模样。
明治维新后主张神佛分离,兴福寺结束了于春日大社的支配,而春日大社里的佛教色彩也在这时一并褪去。明治4年(西历1871年)春日大社被列为官币大社。昭和21年(西历1946年)春日神宫正式更名为春日大社,并沿用至今。
在千古不易的森林中显现的幽玄世界
除了神社建筑本身之外春日大社在奈良市东部拥有一片广大的神域,其注册资产面积达到了93公顷之多。漫步过长长的参拜道路,在其深处的正殿由东向西鳞次栉比地排列了四栋朱红色的建筑。建筑物为切妻造妻入样式[1],屋顶是用桧皮葺所制正面带有被称为“向拜”的延伸式屋檐,优美的曲线。这中神殿样式叫做春日造,虽然现在我们能看到的神社建筑物是江户末期文久3年(西历1863年)重建而成的,但因完美地重现了建筑从前的风味与姿态而被指定为国宝。
春日大社境内的石灯笼以“春日万灯笼”而闻名于世,且钓灯笼也约有3000座。若是去神社参拜时能数清楚参拜道两侧那些长满青苔的石灯笼的数量据说能家财万贯。这些石灯笼大多数是来自平民们的捐赠,其中最古老的石灯笼是造于平安时代。
而用来装饰神殿和回廊的吊灯笼中最古老的是来自室町时期的作品,吊灯笼上清楚地刻满了各种各样的纹样和家徽。每年节分[2]的夜晚和8月15日的中元万燈籠祭,回廊的吊灯笼与参道旁的石灯笼都会被请上一星灯火,这些静谧的亮光仿佛穿越时光的生灵,让千古不易的原始森林显现出它最初幽玄的模样。
[1]切妻造是屋顶形状的一种,两个倾斜面呈山形的屋顶。广义上是指具有该屋顶形式的建筑物。
[2]節分在日本是指各季節 的分際,即立春、立夏、立秋、立冬的前一天,但在江戶時代 後常特指立春的前一天。自1985年起節分為每年的2月4日,但隨著時曆的推移,此日期在未來也會變動。節分之日有許多傳統的活動,例如撒豆子、吃惠方卷等等,各地寺廟 與神社也有一些祭典。
春日大社每年的例行大祭3月13日的春日祭与京都的贺茂祭还有石清水祭一同都是由天皇命令举行的3敕祭之一。春日祭的祭典活动可谓是藤原氏全盛期的再现,参加祭典的人身着平安朝以来的传统服装跳着祭祀舞蹈“东游”或是“和舞”[1]
每年奈良的腊月因若宫礼乐祭而热闹非凡。祭典日的深夜,人们会点燃火举行将神灵请迁到临时神殿的迁幸仪式,穿着平安时代以来各代服饰的祭祀人员组成华丽的游行队伍,千百年来都虔诚如初。
[1]东游与和舞是类似于雅乐的国风歌舞的长大组曲。
坐拥近1000种植物的原始森林
《万叶集》中歌咏的春日山一般指以御盖山为首的春日大社背后连绵不断的山峦。其山中的森林作为神域,自承和8年(西历841年)以来一直禁止砍伐至今仍保持着原始的形态。这片广袤的森林虽位于都市近郊却富有学术研究价值,因此在昭和30年(西历1955年)被指定为特别天然纪念物。
春日山所处的气候带虽属于暖温带北部,林中却还生有许多原生于暖温带南部的植物种类,特别是暖地性的常绿高木竹柏林等在冬季寒冷的地区自生是很少见的。郁郁葱葱的树林中还有不少温带性的攀缘植物和蕨类植物等,其中还有温带性的树木分布错综,整片森林内生长的植物种类大约有1000来种。
平成14年(西历2002年)的原始森林调查结果中,已知林中有1400多棵形态巨大的古树。
原始森林中有一些地方作为春日里山的观光道路开通,让人可以从车窗内近距离观赏森林的幽邃,但是不得进入林床。从若草山山顶往下望的话,浓郁的绿色扑面而来,大片的森林有如是这个世界上最古老的生命。
春日山原始森林已被登记为世界遗产,作为春日神社的神殿构成了一个完整的文化景观,这其中奈良市相关部门在保护景观的工作上起到了不容小觑的作用。古老的森林授以我们灵性,春日大社及其神域将这种对于自然敬畏并珍重的原始共生信仰在这片土地上娓娓道来并代代相传。